齐衡＆申氏：救赎-卷心蔡

35.

正当二人相拥之际，申氏突感身上一沉，似是齐衡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。

申氏疑惑道：“官人？”

齐衡却并没有任何回应，依旧一动不动的靠在她身上。申氏费了力气将齐衡推开些许，却看到齐衡紧闭着双眼，脸色发白，额头布满冷汗。

申氏被这样的齐衡吓哭了，但还是强使自己镇定下来，先吩咐外头下人将齐落白请来，然后让齐衡靠在自己的颈窝处，掏出手绢细细的给他拭去额头冷汗。

齐落白匆匆赶来，就看到申氏一边哭一边给昏倒在她身上的齐衡擦冷汗，申氏见他来了，似是看到救星：“齐公子，官人不知怎么了，突然就这样了……”

申氏颤声说道，眼泪不停的从眼眶中滚落。

“申娘子莫慌，先把齐衡放到床上躺着，我再为他把脉便知为何。”

齐落白叫则庆过来，与他一起搀扶着齐衡，将不省人事的齐衡放倒在床上。

则庆给齐衡脱好鞋袜，盖好被褥便退下了，齐落白坐在齐衡的身旁，给他把脉。

“申娘子，齐衡的身体并无大碍。只是他近日过度操劳，睡眠不足，伤心过度，也没有正常饮食，身子本来就不太好，以至于再加上我给他制的毒药，身子这才吃不消的。”

“昨天齐衡也高烧昏厥，现下只是昏过去了，等一个时辰应该会醒来，如果到时候还不转醒，就叫我过来，我给他施针。”

语毕齐落白便起身离开瑞语阁。

申氏在床边坐下，她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齐衡，想到这些天他在她的面前总是笑眯眯的，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表露过不耐和疲倦，她还只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，对齐衡置之不理，如此想着，一颗心被自责和难过撑得又涨又疼。

申氏伸手摸了摸齐衡因消瘦而凹陷下去的脸颊，又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。

她有多久，没有好好看过他了呢？

从前的她总是把齐衡视为中心，整天都在为他而打转，齐衡习以为常，也不放在心上，她却想着只要能好好的陪在他的身旁就够了，但是齐衡太好了，她对他的贪恋越来越多，她逐渐去羡慕和嫉妒被齐衡心心念着的盛明兰。

申氏自从发现盛明兰的存在后，就时常觉着，于她而言，齐衡就是她的白月光；而盛明兰也正是齐衡心中的白月光，她得不到齐衡，齐衡也得不到盛明兰。如此看来，就觉得她和齐衡同病相怜。

她甚至在心底里偷偷想过，认为他们这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应该在一起。她虽然想得很美好，但是齐衡并没有这样想过，日子一天天过去，他对她依旧冷漠，望着盛明兰的眼神依旧炽热。但是有的时候，齐衡罕见且短暂的温柔却能让她的心如死灰复燃那般，又开始痴恋着他，就真的好像是中了毒一样。

渐渐的，她觉得这种追逐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的日子太累了，不好的情绪一天天的累积，终于在那次他和齐落白的对话中全都一次性爆发出来。

她就想，既然齐衡只把她当做妻子，那她也只把齐衡当做丈夫好了。这样两人互不干扰，互不相欠，她的心不会因为他而累而痛，他也不会被她缠得心烦。

于是心开始闭塞，开始筑起高墙，眼睛不再看向他，张口闭口都不会再是有关于他的话题，就只是淡淡的生活，安分的做好她的份内事务便好。

她淡然了，可是齐衡不淡定了。

齐衡开始对她笑，开始主动缠着她讲话，开始想办法让她开心，甚至还与她有了夫妻之实。

申氏迷惑了，但是她当然不觉得齐衡爱上了她，她只是觉得齐衡只是不习惯突然转变的她而已。

齐衡怎么可能喜欢上她呢？

她的相貌和才华都不及他心中的盛明兰。

她实在是想不出，她的身上有什么可以吸引到齐衡的地方。

如此想着，她的心就如一滩平静的湖水，任凭齐衡怎么做，怎么说都只是像一颗颗投掷进这湖水中怎么也激不起涟漪的小石子。

直到那天，齐衡流着泪说喜欢她的时候，她的心才被狠狠地动摇了，被激起的层层涟漪消散不去。终于有一天，她能听到齐衡对她说这句话。

可是，因为什么呢？

申氏越感迷惘，同时还为这份陌生的告白而感到慌乱，甚至还产生了要逃离他的想法。

那日早晨便回到了申府，听她说了心中想法后，父亲只说了一句话：“他若真的把你放心上，肯定会来找你的。”

于是她的心里抱着些许期待和担忧。她内心深处期待齐衡来找她，但是她又怕一切都是梦，都是她自作多情。从早上等到傍晚，等到她快放弃了的时候，门卫进来通报说齐衡在外头，说要找她。

父亲的那句话不断的在她脑海里放大，她觉得自己的心蠢蠢欲动。

她又想起第二天参加完给表哥的接风宴后，表哥对她说的那段话：“我这个旁人看得出你们俩有问题，但我也看得出他心里有你。不管怎么样，我都喜欢你能幸福，如果你认定了他就是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，那就要去把握。”

这一切都让她的心墙开始崩塌，她原想隔天便回到齐府，想去面对他的心意，但是被梓玲告知他的眼睛出问题了，于是便慌慌忙忙的赶回来，齐衡却告诉她是他自己弄坏了自己的眼睛，好把她骗回来的。

真相出来的那一刻，申氏觉得眼前的齐衡很陌生，原来一向正直善良的他也会骗人，但是一颗心却不争气的为他肆意伤害自己的身体而感到不忍和难过。

看到他看不见四周而孤立无援的模样，看到他消瘦颓败落寞的样子，在了解到为自己做了好多事的齐衡之后，申氏发现自己没法置这样的齐衡于不顾。

心，还是在为他而疼。

申氏抹掉眼泪，笑着对齐衡轻声说道：“官人，我们都好傻啊。”

齐衡悠悠转醒后，发现眼前一片漆黑，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个瞎子了，但也正是因为他是瞎子了，才看不见申氏。

齐衡猛地坐了起来，他双手在空中摸索着，还不住的喃喃唤着和珍二字。

床边坐着的申氏见齐衡这样，心又狠狠地刺痛了一下，她伸手抓住了齐衡的手，并抱住了齐衡。

“官人，我在这。”

齐衡抱着香香软软的她，感到空虚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。他紧紧抱住申氏，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。

还好，一切都不是梦。

尽管看不见她，看不见一切，看不见全世界，但是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和存在，心就感到无比安稳和踏实。原来，她在身旁的感觉这么好。

“官人，现在已经是戌时了，喝点粥吧？”

“不要，我想抱着你。”

申氏听后哑然失笑：“我真的不会走啦，你都没吃什么东西，身体本来就不太好，我已经叫梓玲热好粥了。”

齐衡听着她语气里久违的关心语气，鼻头一酸，他点点头。

申氏知现下的齐衡无法自己喝粥，于是一口一口的把粥给他喂下。

喝完粥后，申氏让齐衡躺下，给他盖好被褥，温声道：“齐公子说了，你要静养，先睡吧，睡好了才有精神和力气。”

“和珍，你陪我睡吧，不然我睡不着……睡不着身体就好不了了……”齐衡抓住申氏的手就往怀里带，语调软软的似在撒娇。

申氏看着如同小猫一般他，心软化了一阵，便答应了。她脱去外袍和鞋袜，上床躺在了齐衡的身边。

齐衡将申氏抱进了臂弯里，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，就像往常一样，温软的女体信任的贴着自己，专属于她的气息在鼻尖萦绕，齐衡满足的喟叹了一声。

“真好。”

“不正经。”申氏有些娇羞的嗔道，脸颊处粉红。

“和珍，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。我发誓，我一定会疼你爱你，如若有假，我不得好死。”

申氏忙捂住他的嘴：“这种恶毒话可别再说了。”

齐衡握住她的手，放在唇边，细细吻着她细嫩的掌心：“还有，唤我元若吧。”

申氏将脸埋进他的胸膛，手不好意思的收回。

“元若。”

齐衡听她声细如蚊，知她是在害羞，低低的笑了。

“和珍，我爱你。”